【露米】如果全世界都以为我们在一起了（09）
-国设露米。连载。
-枢联出没。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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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果然要比纽约更冷些。仅仅是三天的时间，再回到莫斯科的伊万就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冬天踏来的脚步。
整理会议上的条条例例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本来半天就能完成的事情，可因为他的精神难以集中，拖到了一天。所幸上司并没有过问，以为是他长途奔波过于劳累，反而额外给了他一天假期。
伊万确实挺喜欢这个上司。至少在通人气儿和幽默这一点上，比之前几位好得多。
和其他人不同，他没有郊外的别墅。莫斯科的闹市区，某个表面来看平凡无异的社区，位于顶层的130平米的经济适用房。跟平日里上班打卡的小年轻几乎过着一样的生活。
这几天几乎被工作和个人情绪塞满了的伊万终于得空看了一眼自己的简讯录。令他惊异的是，娜塔莉亚仅仅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старший брат, пораньше（哥哥，早点休息）.”
三天前。也就是说，他和阿尔弗雷德约会的那一天晚上的十点钟左右。娜塔莉亚同样也出席了世界会议。女孩虽然私下里对他近乎疯狂，可也绝对识得大局。又或者是细心的少女察言观色，观察到了她的兄长与平日里不同的情绪。
除了这条简讯，其他再无问候，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要知道之前再忙，她也会每天给伊万道早安。
作为妹妹，见到我这样，她一定很伤心吧。伊万沉思着，找到通讯录中的“Наташа”，拨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应答了。少女紧绷的声线被听筒磁化，有些分辨不出情绪。
“哥哥！您工作结束了吗？您还忙吗？”
“我没事，娜塔莎。”伊万突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特别的妹妹。
思考良久，他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娜塔莎现在只希望哥哥您幸福。”
伊万不知道的是，第二场会议时他的表现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正值事发——伊万刚刚意识到自己越矩，急着纠正却又被内心的不甘所羁绊。整个下午他脸上都带着难以形容的阴沉。自小与他相处的娜塔莉亚在见到这副表情时，心底所有的愤恨和悲伤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担忧和感同身受。
“哥哥要幸福。”
他听见白/俄/罗/斯这样对他说了，以娜塔莉亚·阿尔洛夫斯卡娅的身份。
“嗯。我向你保证。愿天父的慈爱与你同在。”
以伊万·布拉金斯基的身份，他向自己的妹妹承诺。
挂断电话后，他还是犹豫了。就这样承诺了她，就这样冒这个险么？这是一场毫无先例的决斗，以他们个人，与他们的一切过去、历史、纠纷、责任为敌。如果失败，面临的绝非两败俱伤，而是人格的彻底泯灭。
而历史上无人成功过。
自己心中的执念是否已经达到了可以向前迈一步的地步，是否可以支撑着自己有勇气将伊万·布拉金斯基与俄/罗/斯剥离开来？未来无法预测，如果两国再次交恶开战，自己如何承担后果？
如果就这样和他在一起，说不定有一天他们之中的一位就要亲手把对方杀死。
苏维埃是一个联盟，这个联盟被美利坚打破了。那俄罗斯呢？会不会有一天，他们真要有个你死我活。
这样的未来，如果加上那层私人关系，绝对会让二人加倍痛苦。到那时候，伊万甚至不知道怎样去面对阿尔弗雷德。
果然，一切还是太理想化了。
绝不是不在意他，绝不是不爱他，绝不是不想和他共度余生。而是俄/罗/斯不得不考虑所有将来的可能性。如果这样在一起，未来的发展可能绝对优少于劣。
其他人肯定也是这样想的。那两个欧洲的老派国家的相处模式实际上令他羡慕。他和阿尔弗雷德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心照不宣。阿尔不像那二人中的其中一人那样老成、经历过世事沉浮。只要他迈出一步，阿尔弗雷德就会义无反顾地用他一切年轻的冲力迈出剩下的九十九步。
美/利/坚/合/众/国，阿尔弗雷德·F·琼斯。那样的姿态和神气太过耀眼了。以至于不知不觉间，连他也会相信这个美国人无所不能。
要做吗。答应了妹妹的事情，满足自己真心的事情，能让自己幸福的事情；
要做吗。拾掇拾掇自己早已破碎不堪的人格和灵魂，试试能不能将它们拼起来，拼成人样，用来拥抱这颗耀眼的明星。
想要，拥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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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知道自己的泪眼一定被伊万看见了，而且看得很清楚。
但他不觉得丢脸。就像是受伤的孩子需要找人撒娇一样，让伊万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他会不会因此内疚反思，会不会就不那样生我的气了？
不，事已至此，我难道还能说服自己继续以为伊万是单纯的因为那个称呼和我较劲吗。
一切都很明了。伊万很理智。弗朗西斯很理智，本田菊很理智，王耀很理智，亚瑟很理智。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疯子。疯疯癫癫地炫耀着自己的无知可笑，痴心妄想。以至于分不清理想和现实，就那样失了魂魄一般认为一切都在变好。
那天上午，自己的手被握住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们要在一起了。
真的。
所谓爱意是抑制不住的。但作为国家，“抑制情绪”这样已经是本能的反应，也是抑制不住的。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也该懂了。没有美/国，阿尔弗雷德·F·琼斯这个人根本不会存在。他先是国家，才是个人。他所拥有的一切情绪都是人民与大地的恩赐，而不是他本该享受的。
也许这样的痛苦是在为自己滥用情绪而赎罪、是他们这类人长生的代价、也是他们所必须体会并牢记于心的感受。
终归是自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这不怪谁。
——既然如此，我已经想通了，但为什么我要哭呢。
阿尔弗雷德蜷缩着身子趴在床上，泪水控制不住从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滚落到额角和下颌，一滴滴坠到白色的床单上，滴溅蔓延，泅出深色的痕迹。
控制不住啊，泪水收不住啊。用手捂住眼睛它会从指缝里渗出来，抬头注视着天花板它又从眼角流下。胸闷得很，无法呼吸，气管一阵阵收缩，嘴巴大张着却叫不出什么，连哭喊都觉得奢侈，只有喉咙被迫挤压出痛苦而嘶哑的怪音。
不该这样哭，美/利/坚不被允许流泪。被殖民时面对人民的哀嚎他能给出完美的交代，南北战争由内分裂的痛楚他能咬牙忍住，二战时期被袭击的屈辱他能百分百奉还。一代代伟人的逝去，子民们为了他奉献生命，战士们为了他战死沙场，见识的无数生死离别都没能拴住他阔步向前的心。
但只有现在，他连控制自己的眼泪都做不到。
就这么痛苦吗？就像昆虫有一天意识到自己的外壳已经不再适合自己，尽管再多留恋，生为昆虫的本能也使他不得不抛弃这具躯壳。冒着被扯断翅膀、撕裂肉身的风险活生生把自己从躯壳中剥离出来，露出血淋淋、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面对这个世界的弱小内心。
阿尔弗雷德的爱有多强烈，现在他的痛苦就有多深。
——tbc——
我写这篇的时候喝了点酒。
